从更深层思考，在抨击中国足球的体制化之外，我们也应该客观看待陈戌源的“足球更应该体现公益性”，为老陈说一点公道话。

首先，我们看一下外国人的观点，英国《金融时报》的西蒙 · 库珀、史蒂芬 · 西曼斯基著有《足球经济学》一书，这本书离开单纯竞技的层面，从更多元的角度思考“什么是足球”。

他们认为：足球是一项有规律可循的运动；足球是一桩糟糕的生意；足球还是一个超越商业的特殊存在，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纽带。

前两点不谈，只说第三点，足球为何超越商业。中国足球虽然烂，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投资人前仆后继、飞蛾扑火一样投入足球，秘密在于：

足球给人们提供了归属感。

任何一个城市足球的发展，都是与社会工业化和城市化的进程紧密相关，就好像没有改革开放，就不会有许家印到广东创业，就不会有广州恒大的横空出世，广州城市的进程随着时代变迁，无数原乡人“广漂”“北漂”“沪漂”来到陌生的城市，工作生活需要填补情感上的空白，足球俱乐部恰恰会提供这种公共属性，球迷共同的热爱和支持，甚至不是球迷的人也被带动，买票入场，在数万人的呼喊中，大家身穿同一颜色球衣，获得一种对城市家园的归属感。

归属感，这就是足球为什么广受热爱的秘密，也是足球公共产品的一面。

他不仅仅属于投资人，更属于全体球迷或者说市民。周末，数万球迷穿上球衣入场支持城市足球俱乐部，毋庸置疑，这是不是一种对城市或群体归属感的表达方式？答案是：是的。

里皮在《思维的竞赛》一书中也有清晰的表达：“没有投入，不可能有足够的竞争力，这是现代职业足球的经营规律，而职业足球并不是商业生意，而是更加复杂的承载了千万人喜好的社会公共事务。”（第165页）

里皮最后一句说的社会公共事务就是社会属性，就是所说的归属感，适用于一个城市的职业足球俱乐部、也适用于一个国家的国家队。也正因此，我们也就不难理解，为什么519中国队输球会引发更严重的社会危机，预料中的胜利变成输给弱队，更能打击人们的群体自尊，反弹也更严厉。

陈戌源在电视上的表达语焉不详，也可能是时间仓促表达出了问题，静下来思考，陈戌源和里皮是一个意思：足球投资人在投资足球的时候，应该考虑到足球这项运动先天所具有的社会公共属性，要考虑到抽身而去带来的对“群体归属感”的破坏力。

球迷当然并不关心俱乐部是否盈利，只关心俱乐部是否赢球。也因此，足球投资人要清晰认识到投资足球所获得的回报，无论报着什么目的投资足球，在拥有足球俱乐部之后，也要认识到已经同时拥有足球俱乐部的“公共属性”，也就是陈戌源说的“社会责任”和“公益性”。

这也能解释，为何江苏苏宁俱乐部退出，苏宁本身和球迷并无直接利益关系，但足球的归属感把企业和球迷连接在一起，一旦破坏，企业考虑的是经济层面的止损，而对于球迷、市民的归属感破坏力极强。

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北京球迷为了保留住“国安”而不顾一切抗争，维护的是同样是一种社会归属感。

我们批判中国足球，批判的是行政长期干预职业化的体制问题，批判的是朝令夕改的问题，而单纯对于陈戌源所说的“公益足球”论，我们应该有更理性的思辨。谢谢大家。